第一波（1901–1906）

發端於美國師徒在身上經歷方言，主要教導：受聖靈的洗必然憑據是說方言

第二波（1960年代）

方言經歷從五旬節宗漸被聖公會、路德宗、長老會、天主教等主流宗派接納，方言的靈影響全體基督教各大宗派

第三波（1980年代）

Fuller神學院推動「權能佈道」與「神蹟醫治」、「聖靈擊倒」，為了教會增長，將靈恩範疇擴大至奇異體驗與成功神學

第四波（1990年代至今）

靈恩與聖經敷衍、公理派合流，產生「圖像啟示」、「屬靈操練」，多元靈恩經歷與新興屬靈操練

辯論主題與學者

這場辯論的主題為「福音派靈修神學的界線」，由兩位學者 — 嚴保羅教授（傳統改革宗保守立場）與林開放教授（現代靈修學與融合立場） 進行。

嚴保羅教授

我們必須嚴肅看待「靈修神學」這一名詞背後的陷阱。雖然名字聽起來優雅，但其英文原意是「Mystical Theology」，直接翻譯應為「基督教神祕宗」。所謂的靈修神學，本質上不過是天主教中世紀修道院中修士的神祕操練，其中許多重要人物如大蘭德（Teresa of Avila）或十字架的約翰（John of the Cross），其思想往往偏離了聖經的權威。真正的靈修應該是如歐文（John Owen）或巴克斯特（Richard Baxter）所提倡的，建立在扎實的解經與教義神學之上，旨在研究基督徒屬靈生命的本質與目標，而非追求神祕的意識轉變。若我們不加批判地吸納這些傳統，福音派將失去其「唯獨聖經」的立足點。

嚴保羅教授

目前的危險在於，所謂的「默觀式祈禱」或「歸心祈禱」，其採用的步驟與東方宗教及新紀元運動的冥想技術大同小異。這些法門強調留意呼吸、重複咒語或觀想，最終目的都是為了使頭腦空白、進入忘我狀態。然而，聖經從未吩咐我們倒空心思；相反地，真正的靈修是「專心思想」神的話語，讓理智引導情感，而非追求變異的意識狀態。蓋恩夫人提倡「停住心思」過於「運用悟性」，這種做法極其危險，可能成為邪靈進入的門路。我們不能畫蛇添足地引進聖經以外的技術來接觸神。

嚴保羅教授

追求「超自然經歷」正是當前靈修神學最不穩固的界線。靈修祈禱常被聲稱能帶來聖痕、他心通或分身術等現象，這與靈恩運動中的神蹟奇事無異。我們必須自問：親近神是為了追求那種「愉快的良好感覺」，還是為了遵守神的誡命？終止論者正確地指出，神蹟恩賜主要是為了印證使徒的權威，隨着聖經正典的完成，這些「根基性恩賜」已不再是常規。當今許多所謂的「聖靈充滿」，其實是心理提示或情感煽動的結果，這會導致成功神學的偏差，忽視了十字架的受苦之道。

嚴保羅教授

現代教牧輔導的世俗化是另一個危機。二十世紀以來，心理輔導理論逐漸取代了傳統的牧靈工作，導致牧者身分的迷失。靈修神學如果與現代心理學合流，會過分強調受導者的「自我實現」，而非聖經所要求的「向死而生」與「降服於主」。我們應該回歸巴克斯特所展現的清教徒傳統：牧者是「靈魂的醫生」，其職責是根據聖經真理，個別指導信徒對付特定的罪根，如驕傲、貪婪與縱慾。任何不以「治死老我」為核心的輔導，都只是治標不治本的世俗安慰。

嚴保羅教授

靈修神學最危險的終點，就是通往泛神思想與「所有宗教殊途同歸」的謬論。梅頓（Thomas Merton）與恩德曉（Evelyn Underhill）等人的著作，明顯呈現出對亞洲宗教或甚至邪教的開放與妥協。他們宣稱可以從禪宗或穆罕默德的經歷中學習屬靈事實，這嚴重破壞了基督教信仰的獨一性。如果靈修是為了追求一種普世性的「神祕意識」，那麼耶穌基督的十架救贖將變得可有可無。我們必須堅持：耶穌基督的獨特性否定了所有不在基督裡的靈性經驗。

嚴保羅教授的總結

福音派靈修神學的界線，必須劃定在「神道」而非「經驗」之上。真正的靈修是知、情、意、行的全人更新，是藉著聖靈與聖道的協作，使信徒在現實生活中努力「活出新生」與「治死老我」。我們應警惕任何試圖倒空思想、追求神祕感覺或與異教混合的傾向，因為那往往是「先甜頭、後禍害」的獅子籠。福音派的巨人必須從神祕主義的幻夢中醒來，回歸清教徒那樣嚴謹、清純且以聖經為中心的敬虔生活。

定義與翻譯

「靈修神學」這個中文翻譯極具吸引力，因爲沒有基督徒會反對靈修。然而，「Spiritual Theology」其英文原文是「Mystical Theology」或「Christian Mysticism」。若直接翻譯，其準確名稱應為「基督教神秘主義」或「基督教密宗」。其本質源於天主教中世紀修道院修士所進行的神秘主義操練，旨在追求一種與神直接聯合的神秘經歷。

核心人物與實踐

這一傳統與以下幾位關鍵人物密切相關，他們通常被稱為基督教神秘主義者（Christian mystics）：

• 聖方濟（Francis of Assissi）
• 大蘭德（Teresa of Avila）
• 十字架的約翰（John of the Cross）
• 梅頓（Thomas Merton）
• 盧雲（Henri J. Nouwen）

值得教會領袖警惕的是，這份名單中包含了盧雲（Henri J. Nouwen）等在當代福音派中仍廣受推崇的人物，這凸顯了慎思明辨此一議題的迫切性。

當代流行形式

今天，這些源於中世紀神秘主義的操練，以多種現代化的名稱出現在華人教會中，常見的形式包括：

• 歸心祈禱（Centering Prayer）
• 默觀式祈禱（Contemplative Prayer）
• 讀經頌禱（Lectio Divina）
• 默想（Meditation）

默觀操練與東方冥想技術對比分析

風險一：走向泛神論與普救論

神秘經歷往往優先於客觀真理，導致信徒的思想發生根本性轉變，模糊了基督教信仰的獨特性。

• 梅頓（Thomas Merton）：在接觸佛教並深入研究天主教神秘主義後，開始相信「所有宗教本是統一」，並認為禪宗的冥想能引導人明白基督救恩的真意。
• 恩德曉（Evelyn Underhill）：宣稱「每一個偉大的宗教」都源於某種特殊的屬靈經歷，甚至將伊斯蘭教稱為來自「永恆上帝向先知穆罕默德的直接啟示」，徹底消解了基督信仰的獨一真理性。
• 大蘭德（Teresa of Avila）：將她與神聯合的神秘經歷比作 「水點滴在江河中…完全分不開」，描述雖看似敬虔，卻在不自覺中導向受造物與造物主之間本質區別的消融。

風險二：貶低聖經的獨特權威

默觀操練普遍教導信徒在靜默中「聆聽神的聲音」，尋求聖經以外的直接啟示。這種做法潛藏著貶低聖經完備性與最高權威的危險。一些人描述的神秘經歷是「變為完全可理解的話語…在靈裏見到耶穌」。對此，我們必須提出三點核心反駁：

1. 神蹟性的直接對話並非常態：聖經顯示，神只在有特殊需要時才如此行；神不會常規性地繞過祂所設立的蒙恩之道。
2. 聖經本身就是神的話：提摩太後書三章16節指出「聖經都是神所默示的」，神已經透過聖經向我們完整地說話。
3. 受後現代神學觀影響：將個人主觀經歷置於聖經的客觀真理之上，實質上削弱了聖經的終極權威。

風險三：接納與聖經不符的傳統

就連在華人教會中推動天主教靈修神學的溫偉耀博士，也曾坦率指出其弱點在於，這種「純感性」的追求因其缺乏客觀性，容易「發生在教義上的扭曲或信仰上的危機」。當個人感覺成為最高標準時，「什麼都可以包容」，甚至「其他宗教的經驗也被接納」。我們必須警醒，天主教中許多在聖經裡找不到的教義（如敬拜馬利亞、煉獄、玫瑰經等），正是源於信徒自稱在異象中所獲得的「個人啟示」。

研究證據：冥想的黑暗面

布朗大學與加州大學的一項重要研究（Lindahl et al., 2017）深入訪談了60名有長期佛教禪修經驗的人士，系統性地記錄了由冥想引發的不良經歷。研究將這些困難挑戰歸納為七大領域：

• 認知相關：妄想、非理性信念
• 感知相關：幻視、幻覺、現實感喪失
• 情感相關：恐懼、焦慮、恐慌、偏執、自殺傾向
• 軀體相關：疼痛、壓力增加、不自主的動作
• 動機相關：對事物喪失興趣與樂趣
• 自我意識相關：自我與世界界限的喪失
• 社交相關：社交與職能障礙

此外，另一項由 Cebolla 等人（2017）進行的跨文化調查顯示，高達 25.4% 的冥想者報告了不良效果，包括焦慮、驚恐發作和人格解體等。

傳統智慧與現代術語的對照

這些現代研究的發現，其實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「走火入魔」概念不謀而合。傳統上，「走火入魔」被用來描述因不當的氣功或靜坐練習而導致的幻聽、幻視、精神失常等症狀，這與上述研究的發現高度一致。

症狀與精神疾病診斷的重疊

冥想引發的不良後果，其症狀與美國精神醫學學會《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》（DSM）中的精神病理學診斷標準存在驚人的臨床重疊：

• 妄想/幻覺 vs. 精神分裂症（Schizophrenia）
• 恐懼/焦慮/恐慌 vs. 焦慮症（Anxiety Disorders）/驚恐障礙（Panic Disorder）
• 重新體驗創傷記憶 vs. 創傷後應激障礙（PTSD）
• 自我界限喪失/人格解體 vs. 解離性身分疾患（Dissociative Disorders）

釐清聖經中的「默想」

《屬靈操練禮讚》的作者 Richard Foster 曾坦白地承認：「聖經吩咐人操練…默想…至於怎樣做，它幾乎沒有任何指示。」既然聖經沒有提供具體的方法論，基督徒就不應「畫蛇添足」，從異教或天主教神秘主義中借用聖經從未指示過的方法。

聖經中所提到的「思想」或「默想」（Meditation），其本質是一種積極、主動、理性的思維活動，核心是專注於神的話語，理解其含義並應用於生活；這與默觀操練所追求的倒空心思、停止思想截然相反。

一個合乎聖經的靈修範例：馬太福音18:4「謙卑像這小孩子」

以下以此經文為例，對比兩種截然不同的做法：

• 錯誤的操練（默觀式）：觀想「在內心看見一個孩子」，或以「謙卑、謙卑…」反覆重複製造頭腦空白。
• 正確的靈修（聖經式）：主動思想「什麼是謙卑？」、「我昨日的言語是否顯露驕傲？」並把反省帶到禱告中，求主光照與改變。

守望者的責任

教會領袖作為群羊的守望者，肩負著保護信徒免受錯謬教導與有害實踐侵害的重任。懇請各位以慎思明辨的態度，嚴肅對待這一議題，引導信徒回歸以聖經為中心的、純正且安全的靈修傳統——透過理性思考、深入研讀神的話語並藉著禱告來應用真理。唯有如此，才能真正地保護羊群，使其在神純正話語的根基上健康成長，免受不必要的屬靈與心理傷害。